哪吒之父李靖的法治故事

吴 鹏   

电影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票房屡创新高，“我命由我，不由天”的魔童哪吒深受观众喜爱，而培养出这个好儿子的父亲李靖也感动了很多人。电影中李靖的原型，是同名同姓的唐朝名将李靖。历史上的李靖担任过大唐更高司法行政机关长官，他一生的几个关键时间节点，又都与法律有很大的关系。

谋反疑云

据史书记载，李靖长得高大英武，跟着身为隋朝大将的舅舅韩擒虎学文学武，见识非凡，打小便有“大丈夫若遇主逢时，必当立功立事”的远大理想。

到隋炀帝大业末年，李靖外放到马邑郡（今天山西省朔州市一带）当郡丞（从四品下），负责军事防务。马邑郡是隋朝对抗突厥的重要军事基地，李靖作为军事主官，经常配合时任太原留守李渊对突厥作战。

时间长了，李靖发现李渊暗地里准备发动武装暴乱，遂决定到隋炀帝所在的临时首都江都（今天江苏省扬州市一带）举报李渊。可惜李靖刚走到长安，去往江都的路就被遍地起义的烽火阻断了，只能留在长安。没多久，李渊果然在太原起兵，长驱直入打下长安。李渊觉得李靖人才难得，又正值用人之际，加上二儿子李世民求情，就免了李靖死罪，让他到李世民帐下戴罪立功。

据唐代笔记史料《大唐新语》和宋朝人编的古代案例汇编《折狱龟鉴》记载，李靖任岐州（今天陕西省凤翔县一带）刺史期间，“人或希旨，告其谋反”，有人秉承李渊的意旨，告发李靖要谋反。

李渊派御史台御史带上告事者赴岐州查案，御史知道李靖被冤枉，但皇命难违，只有另想他法。晚上投宿驿站的时候，御史谎称不小心弄丢了告事者写的举报信，央求告事者再写一份。等告事者重写完毕，御史将前后两封举报信对照，发现时间、地点等很多细节都有出入，漏洞百出。

御史当即打道回长安，向李渊报告李靖无罪，是被诬告。依据唐律，诬告他人要反坐，即诬告他人谋反，自己要以谋反被定罪，而谋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。李渊只有将告事者处死。

但根据《旧唐书》《新唐书》中的李靖本传，还有《资治通鉴》等正史史料，李靖从没担任过岐州刺史，因此这一案件的真实性待考证。

唐朝统一大业基本完成后，李靖外任灵州（今天宁夏银川市一带）大都督。

御史弹劾

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，调李靖回朝，担任刑部尚书（正三品）。刑部是中央司法行政机关，主管全国司法行政事务，制定法律，复核大理寺判决和州县上报的徒刑以上案件。

目前史料中没有留下李靖在刑部尚书任上政绩的记载，但唐太宗从贞观元年（627年）就下令对《武德律》进行重新修订，贞观十一年（637年）颁布《贞观律》。身为刑部尚书的李靖，应该参与了《贞观律》的制定工作，应该对唐朝贞观前期的立法工作做出了一定的贡献。

贞观三年（629年），李世民决定对东突厥全面开战，李靖转任兵部尚书，并担任总指挥，带领数路大军，发动对东突厥的灭国之战。第二年五月，李靖凯旋回朝，却迎来当头一棒。

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萧瑀弹劾李靖“御军无法”，治军不严，军纪败坏，放任军队把东突厥的金银财宝抢了个精光。萧瑀要求将李靖的违法违纪线索交由御史台立案调查。

御史台是唐代中央更高监察机关，主要负责监察中央和地方各级官吏的言行职事是否合乎法律规范，同时具有起诉和审判等司法职权。

唐太宗很大度，“特敕勿劾”，下发特赦令，不准弹劾。但在庆功宴上，还是“大加责让”，将李靖狠狠批评一顿。几天后又抚慰他一番，说朕想明白了，前几天是有人陷害你，你李靖要有大将风度，不要放在心上。根据一些学者研究，萧瑀此举，可能为太宗所授意，其目的是借御史台之手，敲打一下大胜而归的李靖，免得功高震主。

部将诬告

贞观九年（635年）五月，年过六十的李靖再次挂帅出征，打败唐朝西部方向的吐谷浑。但此战中，他又吃上官司。

李靖麾下将军高甑生仗着是太宗当年的秦王府旧部，不听李靖指挥，没在规定日期到达指定集结地。根据唐律，违抗军令者斩，耽误军期者流放三千里。李靖要将高甑生军法处置，高甑生反倒诬告李靖谋反。

经过司法部门取证调查，案情大白，高甑生要按照诬告罪反坐，受刑伏诛。但按照唐律可以用军功抵扣罪刑，遂免去其死刑，流放边疆效力。

有人为高甑生求情，请太宗念及他是秦府功臣，予以宽恕。太宗严词拒绝，功臣和秦府旧部那么多，个个都网开一面，那还要法律干什么，这不是鼓励他们犯法吗？朕就是要用高甑生的案例教育他们，不要想着将来犯罪可能会被赦免。只有用法律约束住他们，才是对他们更好的保护。

此事后，李靖闭门谢客。七十九岁去世。李靖去世后，逐步被神化。唐朝后期就传说李靖能呼风唤雨，宋朝人写的《太平广记》将他描写为会道教法术的神仙。到了元末和明朝的《西游记杂剧》和《封神演义》中，李靖被正式化身为托塔李天王。

（作者单位：更高人民法院）